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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71 章 静待[1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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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除夕朝会历来是大周一年到头最为盛大的朝会。天才刚到寅正(凌晨四点),兴庆宫正门朱雀门外,诸王侯并在京正七品以上大臣及正五品以上诰命女眷,便已陆续到达宫门口,按位次高低,男东女西,依次排班站好。[注1]
    其中,只有皇亲王爵公主等,或年老体弱功高德重,得圣上特许的老臣,才可不待时辰,由太监先行领入宫内。
    王熙鸾虽是县主,却非皇亲,还年轻力壮,又于社稷无功,自然无此特许,只随诸诰命女眷一同,在冷夜寒风中端庄站立等待。
    诰命礼服头面沉重,北风冷朔,平日大部分时间都身在内宅的女眷少有王熙鸾这般身体强健的,还有不少年纪上了五十,头发都白了大半的老太太,但无论年岁长幼,身体健弱,并无人面露半分难色,皆仪态端方,面露微笑,便有交谈,也大多是颂圣或说些吉祥话。
    王熙鸾年幼无功,但她父亲和未来丈夫皆是炙手可热的圣上信臣,加之身边围着的都是三十岁往上的公侯府上夫人,见了她这等模样儿的年轻小女孩儿,心里都爱得很。
    且在皇宫门口,天子眼前,除夕这样的日子,谁敢惹事?便有和贾王两家关系不好的,最多不理,出言讽刺争个高低是再没有的。几十岁的人了,和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便争赢了,说出去也不好听,又有犯上之嫌,何必讨这个没趣儿。
    开国时的四王八公,“八公”里,便只有荣国公府得圣上恩典,许袭了两代国公,余者七家皆是降等袭爵。开国几十载,当年赫赫扬扬的初代国公和国公夫人早已离世,降等袭爵之家,爵位最高的便是镇国公之子,袭了镇国侯,其夫人是侯夫人位,比王熙鸾还要低一阶。
    因此王熙鸾在宫门前等着的这几刻钟,只和几家夫人说了些温瑛的病情,余下便只微笑听诸位夫人细语交谈。
    荣国公府还在孝期,宁国公府却已是出了孝。宁国公府贾敬夫人和王熙鸾也甚熟了,王熙鸾又是习武之人,五感敏锐,才至宫门,和贾敬夫人见礼时,便察觉她似是身上不爽,在旁边看得一时,越发觉得贾敬夫人状态不对。
    一个早已有过的猜测再次浮现在王熙鸾心里。
    再观贾敬夫人一直有意无意的护着小腹,王熙鸾略略抿唇想,难道贾敬夫人现在腹内真怀了惜春?
    老天……等过了今日,贾敬夫人可就五十了。
    便是在从前,女子过了三十五岁再生育,风险也大大增加,更别说是这时候的五十岁女子,要怀胎生子,真说是九死一生也不为过。
    冬日衣裳礼服厚重,光凭看,并不能看出贾敬夫人已怀胎几月。此处也并非能说这事的地方,王熙鸾也只得暂罢了,多留一分精神在贾敬夫人身上。
    随着“四王”府上人至,人渐渐齐了。
    按着惯例,是身份越低者来的越早,身份越高便来得越晚。王熙鸾位比一品,爵视公爵,在她之上,除皇亲外,便只有四位异姓郡王家的王妃、世子妃等。她到宫门时正正好好是寅正,依温瑛所说,等到寅正二刻(凌晨四点三十),便是位最高,身上也不好的北静王妃也该来了。
    但直到寅正三刻,所有人几乎到齐,王熙鸾只还未见内监女官领北静王妃和贾元春往前去。
    北静王府出了什么事?
    不仅王熙鸾在心中担忧,诸夫人也开始小声议论,也有人问到王熙鸾面前:“县主娘娘可知北静王妃娘娘近日身子如何?”
    王熙鸾只道:“因家母病势一直未见好,我有许多日子不曾出门,和世子妃娘娘也许久未见了。倒是听得我家中大嫂子说起过,今岁北静王府的年礼是世子妃娘娘打发人送来的。”多的半句都不说。
    这消息和北静王府有所来往的人家差不多都知道,见在王熙鸾这里问不出什么,便有人道:“王妃娘娘历来身上再不好,只要能勉力支撑,便不会不来。这回怕是又……”
    尊卑有别,议论北静郡王妃身体如何的话,便是侯夫人也只敢说半句,倒是南安太妃扶着儿媳妇南安侯夫人的手,摇头道:“北静王妃这病了好,好了病,也有十几年了,我看她强撑着就是想给世子挑个好儿媳妇,如今儿媳妇进门将要一年……”
    因是在宫门前,卯时越来越近了,诸人说得几句,便都住了口。
    王熙鸾心内想,北静王府的人不来也好。今日大概是平静不了的,立在这里的这么多诰命女眷,不知会有多少人见血丧命,贾元春不来,最少不愁今晚性命不保了。
    她能让太太装病不来,却不能说动,也不能开口,让北静王妃装病,把贾元春留在北静王府里“侍疾”。
    可离卯时还有小半刻钟时,有内侍领着贾元春匆匆赶至,正排在王熙鸾左侧东平郡王世子妃之前。
    王熙鸾暗暗一叹。
    即将到卯时,太监女官们行走不断,提示诰命女眷按位次排好。王熙鸾不便多说,却还是顶着惹眼,低声问得贾元春一句:“王妃娘娘病了?”
    贾元春说的比王熙鸾问的更多:“母妃病重,父王命徐侧妃在府内给母妃侍疾,带世子和我来入宫朝贺。”
    看来是北静王妃要在离世之前,要尽可能打压徐侧妃,给世子和贾元春铺路。
    想到这一节,王熙鸾心内又不止叹了几声。
    卯时到了。
    天尚未明,月却已落下,正是一天内最黑暗的时候,偏天上还有许多乌云,阴沉沉压在一眼望不到头的宫墙上。
    朱雀门大开,似一张深渊巨口,要把入宫的人都吞噬到皇宫中湍急的漩涡里。
    而在王熙鸾所知的历史中,和发生了著名宫变的玄武门重名的兴庆宫北门,只是一个并不常开启的备用门。
    王熙鸾知道,在那里,应有大约三千禁卫军正埋伏着。
    而在含元殿和宣政殿之间的一处角落,却是贾瑚领六千京营中的精兵正在等待。
    待上午听圣上并太子发言毕,再等圣上率太子和百官祭祖后,到得中午,前朝宴会在含元殿,后宫宴会在凤藻宫。含元殿和凤藻宫之间有数道宫门,每道宫门前,都有着少则一两千多则五六千的精锐埋伏。
    圣上手中除仪鸾卫,五百员龙禁卫——近年渐成内监卖官收入的主要来源——外,还有两万禁卫军精锐可随意调动。
    据王子腾和贾瑚打探来的情报,圣上只留五千禁卫守宫门,余下一万五千和从京营里抽调出的六千将士,已悉数分布在兴庆宫各处。
    一共两万一千精兵,圣上留在玄武门三千人,算是离后宫最近的一处兵力,至于凤藻宫周围,若消息没错,圣上只敷衍似的放了三百人,用以通报消息。
    圣上是根本没把后宫和女眷们放在眼里。
    或者说,圣上不认为皇后、太子妃、戚贵妃、文贵妃、瑶妃和亲王郡王妃们,能掀起什么大风浪。
    果真如此么?
    王熙鸾跟随女官的指引,拜在拜垫上,听太监一层层将圣上的话传到臣子们耳中,想起了强撑无事的皇后,和眼中燃烧着熊熊火焰的太子妃。
    便是勉强偷得平安的五皇子妃,但有机会,也要努力做些什么,更何况是稳坐后宫几十年的皇后,和无子却孝贤名声广传的太子妃。
    寒风呼啸,王熙鸾垂首听朝贺祝词,心中渐渐涌上些许不安。
    今晚,她的命运会掌握在她自己手里么?
    饶是王熙鸾在家里练过半个月,但维持长达一个时辰的跪姿下来,起身时她还是颇觉膝盖和腿脚酸痛。再看身旁诸位上了年纪的夫人们,也都是捂着膝盖缓缓站起,起身后面上却不见疲色。
    这么大的好日子,又是才听了圣音,怎能面露疲惫劳乏?
    但历来君臣一体方为佳话,大好的大年三十日,皇家也不能欺人太过。
    离宫宴还有一个多时辰,圣上、太子要领诸皇亲王爵大臣去祭庙,诰命女眷们便由女官内侍分别领到凤藻宫东西偏殿内暂歇。
    勋爵之家的女眷在东偏殿,在朝官员之家的女眷在西偏殿,女官内侍们往来服侍,看见有年老体弱,似是支撑不住的老夫人,便赶着拿参汤姜汤来侍候着喝了,或有怀着身孕的年轻女眷,宫里也有备下的上好的保胎药。若有实在撑不住的,便会上报给皇后娘娘,许归家自歇,免得这么喜庆的好日子闹出人命,似是天家不仁德。
    说来这都是天家恩典,但若不是着实支撑不下去,也没人会偷这个闲儿。
    王熙鸾既算勋爵家的女眷,也是在朝官员家里女儿。但她是县主,算在勋爵一类里,又在朝中无实职,便和贾元春一同被领到了凤藻宫东偏殿。“四王八公”家的女眷也多在东偏殿内。
    天家王妃公主郡主们暂都不在,北静王妃告病,按照位次高低,坐在最上首的便是现年才四十有余,却已守寡数年的南安太妃。
    南安郡王一脉子嗣不丰,开国时的南安郡王乃是年将四十才有的老南安王,南安王在世时,和南安太妃也仅有一子,便是当今袭了爵位,现年才二十余岁的的南安侯。南安侯只有一亲妹,乃是南安太妃生下的遗腹子,今年才刚四岁,和南安侯兄妹两个年岁上差了几乎二十岁。圣上为抚功臣之心,在这小姑娘出生后三个月,便赐了她“淑荣县主”的封号。淑荣县主年小,听得一向体弱,今日南安太妃并未带她来。
    南安太妃之西,便是贾元春,之下是东平郡王世子妃,东平郡王世子妃的对面,便是王熙鸾的位置。
    南安侯夫人并戚贵妃之侄媳妇,西宁郡王府当家夫人西宁侯夫人的位次皆在王熙鸾之下。贾敬夫人因只是三等将军夫人,位次更在外间。
    早察觉贾敬夫人不对,王熙鸾便在内间,也分出两分精神听着外间动静。
    诰命女眷入宫朝贺领宴,按规矩是每人许带一个丫鬟服侍,侯夫人及以上诰命许带两人。这些丫鬟在入宫后会被统一领到一处等候,待女眷们到凤藻宫暂歇时,才会被带到各人主子身边。而不论是诰命还是丫鬟,都一步不许多走,便是去净房,也须得两个宫人领路随行。
    虽然含雪紫烟几人再四表态愿意跟王熙鸾到内宫,不怕危险,也不怕死,但王熙鸾思虑再三,还是把她们都留在了宫外,只带着慧露慧棉入了宫。
    当日带含雪四个见识一番,王熙鸾的确抱着要让她们也练练胆子的心。可除慧露外,文岫慧棉四个也愈发显出忠心,仪鸾卫暗卫见惯了生死,若遇事,必定比含雪四人更镇定,能做的事更多,活下来的机会也不是大了一点半点。
    王熙鸾要和慧棉义兄联络,少不得要带上慧棉,而另外一个人选,便自然是慧露了。
    慧露慧棉在仪鸾卫时,几乎是无所不学,服侍人的本事自然也有。诰命女眷入宫不必搜身,王熙鸾腰上腿上袖子里的东西一件没少,但她二人现算丫鬟,为了不惹人疑心,入宫时是半件武器也没带的。
    平日睡里梦里都离不得兵器的人,突然空荡荡半点防身的东西都无,二人面上却看不出一点儿不自在,入得内殿,便在王熙鸾身旁垂首敛目,真和丫鬟一般无二。
    王熙鸾见此安心不少。
    她欲要问慧露是否看见外间贾敬夫人有甚不妥,又恐惹人注意,万一贾敬夫人真有了身孕并不欲人知晓,她贸然问出口,不是不大妥当?
    一面思考这些,王熙鸾心内又发笑,她现在做不了什么,只能等着,想些亲戚间的家事,倒似放松了些似的。
    王熙鸾最后没问慧露。因为才在凤藻宫东偏殿坐定,还没到两刻钟,外间便传来一阵喧嚷,还有人紧着道:“快,快来人!威烈将军夫人晕了!”
    贾敬夫人的诰命正是三等威烈将军夫人。
    听得这一声儿,王熙鸾先看坐在上首的南安太妃一眼,说一声:“我外头看看去。”
    便不从贾瑚论,贾王两家是老亲,王熙鸾的嫡亲姑母尚在荣国公府住着,王熙凤和贾琏的婚事也是板上钉钉的事,她去看一眼,帮个忙,并不过分。
    贾元春也起了身:“我和妹妹一起去。”
    南安太妃忙道:“烦世子妃和县主替我们也问一声儿。若将军夫人着实不大好,皇后娘娘一向仁德怜下,便是送将军夫人回府当也无妨的。”
    这话也只有南安太妃能说,王熙鸾和贾元春谢过太妃,便带了人出至外间去看。
    贾敬夫人一手搭在小腹上,正晕在椅子上面,旁边她家里带来的丫头和两三个宫女正扶着她不叫她往下滑,还有一个女官正在给她掐人中。殿内的其他夫人都是满面关切。
    贾元春和王熙鸾进来,诸夫人都起来问好,两人来不及一一回礼,对视一眼,贾元春去和诸夫人们说话,王熙鸾来至贾敬夫人身边,看那女官穿着内宫七品服色,便问:“这位贤人,不知将军夫人情况如何?”
    贾敬夫人只不醒,那女官手上又多使了些力,道:“威烈将军夫人是突然晕的,微臣也不知是什么情况。请县主娘娘稍安,微臣已派人去请示了皇后娘娘,司药属的女医也马上到了。”
    王熙鸾要看贾敬夫人面色,可因是入宫朝贺,贾敬夫人按品大妆,面上脂粉上得不薄,并不能看出什么。但她眉头紧皱,显然极痛苦。
    思及贾敬夫人可能怀着身孕,王熙鸾又暗暗把目光移到贾敬夫人臀腿处,可还是因冬日穿得厚,一时也不见有血流出来。
    除夕宫宴此等大事,尚食局司药属二十来位女医,照例皆在凤藻宫候命。国朝承平日久,凤藻宫办除夕宫宴几十年下来,经验很足。贾元春王熙鸾出至外间没过多久,便有一位六品司药带着一位七品典药和两位八品女史过来,那六品司药略搭了搭脉,神色一凝,先叫几个大力宫女合力把贾敬夫人挪至一处内室,贾元春和王熙鸾自然也忙跟上。
    司药凝神诊脉,贾元春王熙鸾皆在旁边不出声儿,看那司药放下手,吩咐女史道:“速拿参汤。”
    贾元春这才问:“不知……”
    司药不待贾元春问完,便起身一礼,严肃道:“这位夫人业已怀胎五月,现胎气不稳,有小产之兆。”
    贾元春惊得忘了说话。敬大伯母可都要半百了!
    王熙鸾观司药神色,便问:“司药有何为难之处,不妨说来。这位是宁国公府三等威烈将军夫人。这是荣国公府出身的北静王府世子妃,我是定安侯府靖宁县主,家姑母正是世子妃之母。”
    她一言说尽三人亲戚关系。司药见她两人虽年轻是晚辈,但身份皆比三等将军夫人高,想来能做主——这宫内也无别人能做主了,便道:“本来女子年高有孕便比年轻时危险,这位将军夫人着实年岁不浅了,若是要保胎,未必一定能保得住,就算勉强保到生产之时,也有七八分可能会难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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