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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29 章 暂代[2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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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出的话他还不得不依着行了。
    圣上不说话,谁也不敢开口。众臣都站了一个多时辰,有累的有渴的有饿的还有内急的。但不管身上是好受还是不好受,众人都忍住了。
    幸而离圣上派人去传贾瑚已过去了有一会儿。
    诸人没再等多久,就听见太监回禀:“贾将军到了。”
    “传。”隔了几个呼吸,圣上的声音才从屏风内传出来。
    十六岁的金陵解元,世袭一等神威将军,年才十八,却于三日之内想出有效防治时疫之策的少年英才——贾瑚的大名,这一个多月里没少出现在殿内诸臣心中。
    但除了圣上和其岳父定安侯王子腾外,殿中连四皇子都是只听其名,未见其人。
    谁叫贾瑚得中解元之前一直苦读不大见人,于前岁秋日得中解元回京后,第二日其父贾赦就身死了?
    贾瑚在府上守孝,但有出门只往定安侯府和林府去,还都是休沐才出门,见过的人自然不多。
    年少才高又心狠手辣——他所提出的防疫之法里,只许百姓每家一人出门营生,不知让多少人家没了活命的银钱,就算国库拨出银子粮食救济,京中家贫者被饿死的也不在少数。
    且其法中,但有发现染上时疫者立时要被挪到郊外集中诊治,还强把京中大半大夫带走。本次时疫来势汹汹,但凡染上的,十有六七都会在二十日内身亡,长的挨不过一个月,余下死里逃生的只有一两成。病人被挪到郊外,直到临终之前都不得再见其家人一面。
    他岳父定安侯王子腾还补了一条,家中无力出棺材密封死者尸首并深埋的,一律火化,连尸骨都不能留下。
    京中也有不舍家人被送到郊外的,其中不乏虽不是高门显贵的豪富之家,有力对外瞒着。但若被京营将士们发现,不但病人得被送到城外去,定安侯还会视情况严重程度,或是罚钱,或是抓人到郊外去做苦工,或是投到牢里,甚至有直接斩了的。
    有一家因瞒着家中有病患的事,自家又防范不严,以致半月之内全家染上时疫。定安侯亲到了这家,将其满门斩首。
    经过几次,京中再无敢违命的人家。
    定安侯甚至将自己亲妹夫也送到了郊外!
    这翁婿两个控制了时疫立下大功,也不知让多少人无辜丧命。
    时疫被发现一个月余,京中已有不少人对定安侯贾将军翁婿心生惧怕厌恶之情。
    倒不知是死在时疫下的人多,还是被他翁婿两个之法连累了的人多!
    世人多愚钝,不敢怪上天降下时疫,又面临生离死别之苦,自然要找个人恨才安心。
    圣上是天子,四殿下是天子之子,定安侯贾将军翁婿就是正合适的被恨之人。
    大周以仁德治国,凡朝臣几无人不读圣贤之书,定安侯贾将军之法确实有效,在读书人心中,却难免失于严酷无情了。
    *
    但在落笔写下防治时疫方法之前,贾瑚已经想到他要写下的东西会给他带来什么。
    其实火化一条也是他提出的。
    但王子腾——他的岳父大人,是把这一页隐去了才交给四殿下。
    然后把最败坏名声的一条替他担了。
    为什么?
    “你小子将来还要从春闱入朝,当文臣的,名声太差可不行。年少太过多智,太心狠决断会让俗人恐惧。我本就杀人惯了,在军中的人名声没那么重要。”
    “你将来还得娶鸾丫头,名声不好,别连累了她。”
    那时,贾瑚第一次真心实意的,对王子腾行了大礼。
    他这岳父不算什么好人,但确实是个让人钦佩的人。
    鸾鸾有大概能预防时疫的药这事只有他们两人知道,王子腾是不知道的。
    也就是说,王子腾明知依他之法,每日亲自在京中巡逻会有染上时疫的可能,但他还是这么做了。
    一做就是一个多月,一日一刻也不曾懈怠。
    京中情况大概稳定后,他又主动要离京到别的更危险的地方去。
    不管是为名为利为权,为了王家荣光,还是真心要替天下百姓出力,都不能否认,若没有王子腾这一个多月的辛劳,京中情况不可能这么快就变得平稳。
    成则又添功勋,不成身死命陨,他曾问过自己数次,换了是他,是否能做到王子腾的地步?
    王子腾真是……一个意志坚定本事高强的——
    赌徒。
    “你小子真想好了?圣上面前不能说虚言,等我明日说出你的名字,你可再没后悔的余地!”岳父大人这么问他。
    他说:“想好了,从科举入仕虽稳,但升任太慢,要手中有权不知还要何时。如今我既已在时疫中立下功劳,不如趁此机会再多些苦劳。”
    “好小子!”岳父大人笑拍他的肩膀,“我还真没看错你!可惜你怎么不是老子的亲儿子!这脾气真和老子一个样儿!”
    不,还是不一样的。
    他是大概知道自己不会有事,才不犹豫就答应了暂代九门提督之职。
    贾瑚面上也裹着药水煮过的纱布,只余一双黑如夜色的眼睛露在外面。
    他知道殿内众臣都在看他。
    他收敛心神行礼,起身之后,正对上王子腾的眼睛。
    王子腾也想起了昨日和贾瑚说过的话。
    “若时疫平息,你想要什么,告诉我,我替你筹算筹算。”他道。
    “我想离开贾氏一族,自立门户。”
    瑚小子嘴里说出的话让他盯着他看了半日。
    他难得和人确认什么话确认了好几遍。
    “你小子怎么想的?”他实在不能明白,“自立门户,自立门户,就是自立门户也不用脱离贾氏一族!往后你无半个族人相帮,这……”
    “岳父大人,我想这事不是一日两日,请您听我说完原因。”瑚小子眼中还是那么沉静。
    他知道,瑚小子是生了一万个心眼子,但必不会拿这等大事开玩笑。
    “你说!”他没什么好气。
    自立门户,脱离族中……他知道瑚小子总有些常人没有的想法,却没想到他能这么离经叛道!
    连族中都是找机会就要撇清关系,那瑚小子对他这岳父的恭敬又有几分真心?
    还有鸾丫头……
    “岳父大人,你我在时疫中是立了功,若时疫因我之法平定,圣上定会有所嘉奖。但岳父大人定比我还清楚……”就算没察觉到任何暗卫在旁边的迹象,瑚小子还是止住话音,提起笔把想法写在纸上给他看。
    “岳父大人必然比我清楚圣上的多疑。等时疫平定,圣上必会封赏有功之人,我很可能也会得爵或者得职。岳父大人,请您细想,定安伯府之势是否会太过,会引得圣上忌惮?”
    他知道,瑚小子说得没错。
    “所以你才想从族中出来自立门户,定安伯府的姻亲就只有你贾瑚一人。宁荣二府少了个你,也会安稳许多?”他问,“可你要怎么和圣上说?这事可不能和圣上直言,不然别说得赏,你不从此被圣上嫌恶就算你小子命好了!”
    但瑚小子胸有成竹,他写:“就算岳父大人替我担了火化一条,但我防治时疫之法中,余下所有内容也足以让我名声不堪了。”
    “岳父大人可知我前岁面圣时,都和圣上说了什么?”瑚小子竟然还有心问他!
    他看瑚小子一眼,夺笔写:“别给老子废话,快说!”
    若他没看错,那时瑚小子眼里闪过的是笑意。
    瑚小子把前岁面圣时发生的事详细写在纸上,他看完后冷笑:“我就知道你小子惯是会做戏!”
    瑚小子写:“只要圣上信我就好。”
    “既圣上信我是这样的人,那我和圣上说,不想因我自身名声不好,连累祖宗名声蒙尘,要自立门户,自己承受骂名,圣上必会信的。”瑚小子笔走龙蛇。
    “说不定圣上感念祖父救命之恩和我赤子之心,多奖我些也未可知。”瑚小子把纸条放在烛上。
    遇到明火,纸张化为灰烬,飘荡在空中。
    等王子腾回忆完昨日之事,贾瑚已正式成了暂代的九门提督,对圣上表了好几句忠心。
    圣上颇鼓励了贾瑚几句,问:“定安侯何时离京?”
    王子腾道:“臣以为离京之事宜早不宜迟,若圣上准许,臣想于三日后离京。”
    圣上道:“朕已将防治时疫之事全权交给皇四子与王爱卿负责,王爱卿自便就是。”
    诸事完毕,众臣行礼,退出太极殿。
    曹太监立在闭眼沉思的圣上身边,忽然庆幸他早早把瑶贵妃在打定安侯侄女的事告诉了定安侯。
    这人情得趁早卖啊。
    若时疫真由定安侯贾将军翁婿之手平定,定安侯的地位就大不同了。
    “定安侯不日便要离京,想必还有事忙,我和诸位大人就先回衙门了。”四皇子笑道。
    王子腾和贾瑚与四皇子并诸位大臣互行礼告辞。
    “我要回府,你跟着来。”王子腾不是寻求贾瑚的意见,而是直接命他,“谁知你这段日子会不会染上时疫,是生是死,总要见鸾丫头一面。”
    “小婿求之不得。”贾瑚在王子腾之后飞身上马,一路往定安伯府——牌匾还没换——行去。
    王子腾和温瑛在定安伯府前厅,远远的隔着门说话。
    他把手在药水中洗了又洗,还拿烈酒泡了一刻钟,才提笔对温瑛写字,隔着门缝递给温瑛。
    今日的事被温瑛一字一句读到心内。
    王子腾最后写下:“凤丫头婚事我已心中有数,不需再给凤丫头寻亲事。”
    温瑛忙写:“怎么这么突然,是哪家的孩子?”
    王子腾只写:“现在不好说,等我平安回京,时疫平定后再说。”
    皇宫一直是天下守卫最严的地方,如今正当时疫,宫内守备比寻常更严几倍。
    连太子都不能出宫,五皇子被接回宫中,并六皇子本就未在宫外开府,他们兄弟谁都出不来。
    他若在外头死了,瑶贵妃自然不会再惦记凤丫头。他活着回来,那就是大功已成,凤丫头的婚事也不会再有别的选择。
    温瑛又问了一遍,见问不出来,便放下笔,叹道:“老爷瞒着我和瑚儿做了这么大的事,现在就是瞒个凤丫头的婚事,我不知道就不知道罢。左右老爷定不会害了孩子。”
    “是我不好回来,有些话也不能让人带……”王子腾听出温瑛话中的微怨。
    温瑛笑叹:“我不是怪老爷,我是觉得自己无能,只能守着这府里,别的什么都帮不上老爷。老爷……你可定要好好的回来……”
    “夫人……瑛儿……你……”虽然温瑛声音和寻常一样,王子腾却觉得不对。
    “你哭了?”他小心翼翼的问。
    “没有,你听错了。”温瑛轻轻抹去眼角的泪,笑道,“你都不觉得累,我可不能哭。”
    我一定会好好回来……
    这句话在王子腾心里转了千百遍,但他就是说不出口。
    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否真能平安回来。
    这一个多月,京营中虽防范严格,但也有人被病患撕咬或是碰着了病人的血或病人的东西,被染上时疫。
    他派出去了几千人到外头,每隔几日有人回来报消息,都会带回来染上时疫的将士名姓。
    京中一个多月就能情况平稳,是因大周最好的大夫最好的药材最精良的兵将在京里。
    京外各城的情况……不亲眼见过,他也不知是什么样。
    他不一定能活着回来见瑛儿和孩子们。
    他动摇了。
    但他知道,就算再来一回,让他重新选择,他还是会这么选。
    他一步步走到九门提督位上,几成了圣上最信任之人,这是他最好的选择。
    若不这么做,可能还会有人想出应对时疫之法,平稳局势,但他会失了圣上的信重。
    一步退就是步步退。
    每隔三日,他都会亲往郊外去看诊治情况。他知道这次时疫有多么可怕。
    万一并无人能控制局面,让时疫在京中肆虐,瑛儿和孩子们必不会这么安全了。
    最后,王子腾只说:“等我。”
    温瑛眼中泪水怎么都止不住,她努力深呼吸,平稳气息,让自己的声音听不出来哭音。
    “我等你回来。”
    *
    “我总觉得不对劲。”
    叮嘱了贾瑚十遍以上让他定要做好防护——毕竟解毒丸能防治时疫只是他们根据经验的猜测,是否真的有效谁也不能确定——王熙鸾提笔写上这句话。
    “原书里只写史湘云是襁褓中父母双亡,并未写出她父母的死因,所以她父母因时疫去世算能说得过去。但今年薛宝钗才六岁,我记得原书里写的可是,薛宝钗七八岁上也是个淘气的,她变了性子定是在薛良离世之后,怎么算薛良也不该在今年去世呀?”写下这段话时,王熙鸾双眉微颦。
    “我在想,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让一切回到原书的轨迹……”
    虽然还不确定,但王熙鸾落笔速度没慢,“如果没有这次时疫,薛宝钗养在王家,几乎必不会有‘金簪雪里埋'的结局。但若王家因这事败落,薛宝钗又没了父亲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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