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73 章 掉落[2/2页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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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p;最近的一条是:【想喝好多好多甜橙果茶,虽然正在去买果茶的路上0.0】
“这家伙。最近看起来过得很开心呢。”
姑姑淡淡笑了笑。
她抬手打开电视看了会搞笑的综艺,捧着水杯笑得眼睛都弯起来,压出深深的鱼尾纹。
“哎哟,哈哈哈哈哈。回头把这段发给倦倦看看……”
笑得失神的时候,姑姑恍惚想起来齐倦让她帮忙喂养的那缸小金鱼。
“也不知道倦倦什么时候回来。”姑姑趿拉着拖鞋、哼着歌儿走过去,看着鱼儿在水里面欢快地游着,心情也挺舒畅。
她漫不经心地从电视柜下面掏出鱼食。
关上抽屉的那一刻。
姑姑盯着地下。
忽然愣了愣。
心里也咯噔一下。
小金鱼怎么蹦出来两条了呢。
死掉了。
雨水连绵不绝下了七日。
一周后。上海的一处现代画展开放了。在网络上传得如火如荼。
很少有画展会去选择绘制足足占据半壁墙面的巨幅油画,也正是因为独特的、不受拘束的画风,加上巨副呈现,每一幅画作都足以给观者带来强烈的视觉震撼。
开放即爆火。
甚至有数以百计的美术界大咖们不远万里坐车赶来,一睹这绝世的风采,想要联系这位曾经不见经传的画手,诚挚邀请他加入全国美术家协会。
同时,也希望他能创作出更多很好的作品。照这样下去,发展潜力是非常大的。
但紧跟着不久,画展迎来了它的二次爆火。
是因为画展外堆满了仰慕而来的人们送来的鲜花和花圈,将道路堵得水泄不通。
所有的重金求购和真诚邀请皆被拒绝。
据说,这场画展的作者于不久前离世。
对方还只是个刚成年的少年,即便在世时也并不稀罕这些盈利的事情。
除按照美术馆约定,收取低额的门票费用外,画作一幅不卖。办这画展的初心只是送给心上人的一份礼物。
而那少年也于几天前,为了救一位被持刀抢劫的学生,虽是制服了歹徒,自己却中了几刀。
肋骨断裂,肺叶破损,心脏被刺穿。没来得及上救护车就走了。
让人沉痛惋惜。
可也没人知道,他真正在救的,是谁。
房间门被敲响了。郁妈妈站在门外面,无奈道:“月生。你都一天没吃了,多少吃点东西吧?”
郁月生没吭声。目光紧盯着手机里面的新闻后续:【……该犯罪嫌疑人为重型潜逃罪犯xxx,现已判处死刑。】
所以呢?能换回齐倦吗?
郁妈妈还在外面不断敲着门,担忧道:“月生,醒着在吗?”
郁妈妈:“听到妈妈的声音就回个话好不好?”
郁妈妈都快急哭了:“妈妈不逼你了跟繁星结婚了,以后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。你听妈妈话,你好好吃饭好不好?饭菜我都热了好几遍了。”
郁月生眼睛里藏着忧郁,疲惫道:“再说吧。”
“月生,人死不能复生——”这次是郁展颜的声音。
但很快就被打断了:“儿子正在难过头上,你到底会不会说话!”
郁月生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已经好几天了。
期间,齐倦的家人来过,他自己的父母也来过。门一关外面就砰砰砰地砸响,像是生怕他会做出什么事情一样。
他被敲得烦了。后来,他干脆连家门也不上锁了。
谁要进来便进来。
他退步,将自己关缚在更小的房间里。
齐倦的东西都被堆在这个房间里了,一些衣物还有画,——画是被郁月生搬进来的。
再之外的,就是那个史迪仔玩偶,还有姑姑前段时间被算命的小道士给骗了,然后给齐倦买的药包。
其实那个小家伙,心思软又念旧,别人待他一点点好他都会记得清清楚楚。
虽然那些中药,他喝了不太舒服。后来药被郁月生悄悄拿去倒掉了。
齐倦还是将这些药包的包装袋留下了,四方四正地折好,心满意足地说:“就留着吧。姑姑什么时候来玩,看到了也高兴。”
好像这样,就可以多记点世间的美好。
他转过头,弯弯眼睛:“对吧,老师?”
对吧,老师?
咚咚咚。
敲门声打断了思路。回忆的画面割裂破损。
“郁老师。是我。”门外传来蔡琪月的声音,“我想过来拿点齐倦的东西。”
“啪嗒。”门被打开了。
一股浓烈的烟味漫出来。
郁月生已经回归了自己最原始的常态,沉默,不会社交,懒得说话。一点点温柔都被磨了个干净。
像是跟着齐倦的离开被烧毁殆尽。
蔡琪月呛咳着摆摆手,皱着眉说:“郁老师你怎么也不开开窗,这屋子里烟味都滚了。”
郁月生没什么情绪起伏:“嗯。”
许是想起来对方是齐倦的妈妈,不能没有礼貌,他又干巴巴地补了句:“还好。”
目光却是盯着墙壁的,跟魂不守舍一样。
“我带两件衣服走。齐倦下葬的时候垫在里面。”蔡琪月走过去打开衣柜,想挑两件衣服。
她翻来翻去看到一件浅灰色的毛线衣。
那衣服已经很小了,都已经是好多年前她给齐倦织的。没想到齐倦还留着。
她痛心地抚摸着针脚,在旁喃喃道:“齐倦要是在,现在肯定穿不上了。”像是想到了什么,蔡琪月抬起头:“哦对了。郁老师,还有件事。”
“什么?”
蔡琪月顿了顿,叹了口气说:“其实这个房子是齐倦买下来的。”
郁月生这才抬起眼,感到诧异:“买?”
在郁月生的印象里,这房子是齐倦租的,似乎才租几个月。而且买房子价格也不便宜,齐倦该不会背着他偷偷做什么事了吧?
“是买的。”蔡琪月解释说,“这是新楼盘,怎么可能会租出去呢?而且他想送给你,肯定会给你挑最好的。”
郁月生偏过脸,紧紧咬着唇,心底的酸涩一点点漫上来。
“他本来也没钱,是问我借的。陆陆续续还了我些,后来,他那个……”蔡琪月叹了口气,“怎么说呢。他画稿的时候已经还了我不少了,前段时间他跟我说,过些天就都还我。”
郁月生声音微颤:“凑够了?”
蔡琪月似乎有些难以启齿:“其实我收到了两笔费用。”
郁月生闷闷地问:“什么意思?”
“一笔是画展的收益。”蔡琪月说,“他之前预留的是我的银行卡号。但是画展收益数额太大了,买几栋别墅都够了。多余的部分我转给你们吧。郁老师你收下,我想齐倦也会同意的。”
郁月生打断道:“捐了吧。”
蔡琪月顿了顿,也不强求:“都行。”
“嗯。”
郁月生迟钝地点了下头。
“还有一笔。”蔡琪月说,“是齐倦给自己投的巨额保险。在查出这个病之前齐倦就买好了,也不知道他以前是在想什么。”
“……”郁月生也在想齐倦为什么给自己投保,明明是在他自己还没有生病的时候。
蔡琪月继续道:“保险的费用也打在我的账户上了。这小孩可能是对自己的画展没什么信心,想让我从里面扣。这笔钱我遵从齐倦以前的心愿,转给他姑姑了,他姑姑也累了这么多年,以后会轻松些了。”
蔡琪月:“总之,这房子是他送给你的。”
“是你们的家。”
随着天气的回暖,家里的那幅晚霞的画渐渐败了色。
郁月生总感觉家里还有齐倦的身影。
看到房间画架的时候。
他看见齐倦正坐在那边画着画,懒懒的阳光洒在他身上,脸颊上还沾着点彩色的颜料。
齐倦悠闲地踩着椅子下面的横杠,眼角的泪痣微微上扬,举着画笔朝他挥挥手:“老师,我画好啦。”
“我看看。”郁月生走过去。
齐倦指了指画布:“老师你看这里。”
“……”
齐倦离他很近,眸中微光忽闪:“郁月生,你喜欢吗?”
郁月生朝画布看过去。
画布的颜色却逐帧褪去,偏过头的时候,身边的椅子也空下来。
齐倦不见了。
剩下屋子里面静悄悄的,可怖的安静。
郁月生瘦了很多。齐倦的葬礼也没有去,唯一出门的一趟,是从老同学那里将从雪山采来的生物材料带回家。
回家的路上,路过了齐倦之前住过的医院。
抬眼看到医院拐角处的那家关东煮小店,在萧瑟的季节里点着盏暖灯。
店门口的帘布被撩开,像是揭开尘封的温软。
老板见是熟人,忙擦着桌子打招呼道:“来啦。挑挑看今天吃什么。”
“嗯。”郁月生有些拘束地点点头。
他低头挑选着竹签,拿了几根吸饱了汤汁的白萝卜出来。
——齐倦说过,这是关东煮的灵魂。
老板一边擦着桌子,一边好奇地问:“上次跟你来的小男生呢?”
“没一起来吗?”
郁月生低着头,动作忽然滞住。
喉底咯咯作响着,指骨捏紧竹签,他干巴巴地“嗯”了声。
郁月生:“他最近有点事。”
老板并不知情,说:“哟。是不是这要开学了,得在家里补作业啊?我家闺女最近天天在家赶作业,喊她拜年都不去了。”
郁月生眉心一沉,并未解释。
轻飘飘的雪花落进杯里,郁月生仰头,才发现是下雪了。
风里裹挟着雪花直往人衣服上扑去。总觉得身边缺少了些什么,让这个季节变得冷漠而苍白了。
老板舀了一勺子热汤,倾倒在郁月生的纸杯子里,鲜嫩的浓汤香味在空气间漫延。他热情道:“上次那小男生说想喝骨汤的,我这做了呢。他不是还问我为什么关东煮里没有年糕吗?让他下次来——”
老板笑呵呵地说:“我家婆娘过年做了年糕,到时候给他烫几个,想烫多少烫多少——”
热汤的雾气氤氲了视线,积压了好几天的情绪似乎在这一刻瓦解崩溃。
郁月生低下头,再不敢抬起来,声音发颤地说了句:“好。”
“也真是反常哟。”老板忙里忙外地将关东煮的台子往屋里搬,念叨着,“年都过完了,眼看都要三月份了,居然还下雪了。年轻人要不要进屋坐会?外面冷。”
老板抬起头的时候,才发现客人已经走远了。
背影看起来很是孤单。
是不是缺少了那个闹腾的小男生呢?
天色愈来愈深了。
其实郁月生很讨厌烟味,但他还是在阳台将打火机点着。晚风吹得烟火碎点朝空中飘去,像是丛生着飞扬的星火。
夜深人静下来,记忆瞬间回到那天——
救护车的鸣笛声连成了天,像是警铃大作,巷子里都映出冷肃的红.蓝光。
\b“齐倦!你怎么样?”郁月生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,手指轻轻一碰就是从齐倦的伤口处流出来的血,慌张又不安。
他到那一刻才震惊地看到齐倦身上的窟窿。脑中“嗡”地一声响。
他慌张地想要抬手去捂住,可是血还是丝丝绵绵地顺着指尖的缝隙流出来。按也按不住。
还融着他砸进去的,不自觉掉落的崩溃的泪。
齐倦很瘦,衣服一捂感觉都是空的,此刻柔弱无骨地倒在他怀里,肤色苍白到近乎透明。
“以后你会不会很想我呀,老师?”齐倦吃痛地呛咳了几下,胸口颤了颤,唇边也溢出鲜红刺目的血。像是要把心脏给咳出来。
“会……”郁月生哽咽道。
“真好呢。”齐倦轻轻笑了下,手指虚弱地捂在肋骨处,“我捅人了,就是不知道他死没死。不过应该起不来了呢……”
“齐倦,别离开我。”
齐倦“噗嗤”一声笑,顶着一身血窟窿,慢吞吞地碰了碰他的眼睛:“郁月生,没事的。没什么大不了的。一命抵一命,结束吧……”
警车旋转的灯光映在少年苍白病态的脸上,在眼睫下面投出一小片阴影,笼着那颗小巧的泪痣。
深深地看了郁月生最后一眼后,睫羽就合起来,就好像只是疲惫睡着。
手腕也卸了力地垂落下去。
郁月生喉中梗塞,视线里突然模糊。
后颈处似乎还残留着少年温凉的指腹触感,像是轻柔的风、温软的羽。
少年的眼尾会弯出细细的纹,眸光甜而温顺。明明他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,逆着柔风暖光。
就好像很久之前,少年在课上抬起头:“齐倦。”
“是疲倦的倦吗?”
“嗯是啊。”少年弯起眼睛,眼角的泪痣微扬,“老师觉得好记就行。”
……
“你回来齐倦……我们还要去买甜橙果茶……”
“我还要带你回家……齐倦……”
郁月生心疼地语无伦次,冷风蛰得他脸颊生疼。
可是他着急地用脸去贴着齐倦的脸颊,蹭了蹭,是死寂一般的冰凉。已经感受不到他的心跳了。
有一瞬间的绝望里,郁月生甚至悲伤地觉得,齐倦会他的怀抱里变成碎片,寸寸羽化,再也不见。
雨水落在脸上,冰凉地凋落下来,碎落遍地。
他从很早就知道齐倦会离开,还以为自己已经做足了准备。
可当现实来临,他就只能无助地蜷在角落里,眼睁睁看着齐倦身上连接着各种冰凉的医疗仪器,而心率仪上绘出一条平直的线。
少年垂落的手腕处有一处刀伤很轻,那是以前他自己划的。
郁月生注意到过,但是不敢再提。不忍心给齐倦找心理医生,怕崽崽心里有异样,只能默默收去他的小刀,怕他自毁。
如今齐倦却还是浑身是伤。散去一身血。
敛去羽翼,掉落在他怀里。
心疼死了。
他有好多话想跟齐倦说,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其实他最想说的是,别走啊。
别丢下我。
……
烟头烫了手,梦醒了。
原来还是在阳台啊。
郁月生的手里还攥着齐倦的手机。
手机连密码锁都没有,屏幕按亮就是郁月生的照片。
“滴滴!”
忽然弹出一条信息。
是微博点赞。
郁月生准备划走的,却不小心手误点进去了。他这才看到,齐倦的微博上发了好多张两人的合照。
可是每张都只有齐倦露着脸,却将郁月生的脸上添加了表情包遮挡。
齐倦曾笑着打趣:“老师不是不喜欢露面吗。”
那时候他们在聊画展的事情,郁月生说希望齐倦展出,其实是心里已经放下了,已经承认了齐倦。也愿意陪着他。
原来,即便到后来。
只要他不表达清楚,齐倦已经没有了公开的勇气。
郁月生翻了翻齐倦的微博。齐倦的关注页,都是些旅行攻略。发的也基本上都是些日常博。
郁月生是倒着翻的。
【2021.02.26其实我有预感了。以后这个微博可能就没人用啦,长时间闲置的话会不会有人盗我号啊QAQ,好奇】
【2021.02.24啊我困得像是眼皮撑着牙签的汤姆猫】
【2021.02.20在吃七彩糖豆子,来一颗吗(调皮)\/图片】
配图是各种颜色的药丸,虽然是圆的那种,很像糖豆,但是郁月生一眼就认出来是齐倦常吃的药。非常苦。
【2021.02.12老师睡着了耶,我好想下楼再买两个冰淇淋,偷偷在楼道口吃完再上来啊QAQ,想吃草莓味的】
【2021.02.12冰淇淋为什么这么好吃啊?】
……
【2021.01.01可是他好像不是那么喜欢我】
【2020.10.25做了个小手术,我醒了他就走了】
【2020.9.15他相信别人不相信我。他肯定是想气死我吧呜呜呜(>_
第 73 章 掉落[2/2页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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