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十二章 深宅旧事[2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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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口，顾谦之有些后悔。这么直白露骨，不仅伤了陆止止的心，更像要窥探别人的隐秘一般。
    岂料陆止止并没有生气，只是神色凄凉地扬起一抹自嘲的笑意：“陆府的繁盛从来与我无关，我只是寄居在那高墙深院中的外人，正如那朝露，不知何时来、亦不知何时亡。”
    见顾谦之一脸不解，她又长长叹息：“父亲从未正眼看过我，也从未将我看作他的女儿。我的母亲出身卑微，为了替自家兄弟还债才卖身入陆府做了侍婢。她虽为农家女，却容貌过人，一进府就被父亲看中。可母亲生性孤傲，无论如何也不肯在大户人家做妾。她苦苦挣扎，寻死好几次都被人救了下来。生下我之后，母亲忧思成疾，精神越发恍惚。父亲嫌她姿色不再，便不再问她。我们母女二人受尽冷眼，漫漫长夜中只能苦苦煎熬。我十岁那年，京城闹了一场瘟疫，母亲不幸染病危在旦夕。父亲不仅不救她，还绝情地将她赶出了府。母亲身无分文又罹患重病，她无人依靠、无人照料，最后孤苦伶仃死在了一座破庙里。父亲为了维护自己的颜面，命人将母亲草草葬了，我想去祭拜母亲，他却不肯告诉我坟茔在何处，还命我从此以后不许再提她。母亲去世那日正好是父亲的寿辰，所以每逢他的寿诞，我都会来大相国寺祭奠母亲。我知道父亲很不高兴，可那又如何？是他逼死了母亲。”
    说到这里，陆止止已哽咽难言，顾谦之担心她撑不住，忙上前一步虚晃着伸出手，想要扶住她。
    陆止止轻轻摇头，一手紧紧按在心口处，双眸婆娑若秋水泛波：“我那时万念俱灰，便想着不如随母亲一同去了，一怒之下便割了脉。幸好苏苏发现及时，我才捡回一条命。可自那之后，我便落下了病根，稍有劳累便会心悸咳嗽不止。”
    “原来是这样……”顾谦之喃喃，他无法想象那朱门广宅中竟会发生这般绝情残忍的事，更无法想象眼前这恬静的女子到底经历过什么样的委屈和苦难。一瞬间，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人狠狠刺了一刀，疼得呼吸骤停。
    顾谦之无法对陆止止的遭遇视若无睹，见她忆起伤心处已泣不成声，忍不住愤而慨叹：“陆大人怎么能如此不顾骨肉亲情？”
    陆止止没有说话，只一味拭泪，待情绪缓和了些，才满是歉意地说道：“让你见笑了。家丑不可外扬，我本不该和你说这些。可自从那日大相国寺与公子初见，我便日日不能忘。我仰慕公子的才情，却郁结于不知是否还有再见的机会。我第一次觉得人生里有了期盼，尽管那希望微乎其微，却足以给我继续活下去的力量。那日在陆府外与你意外重逢，让我相信这是老天怜悯我、给我的恩赐。你无法知晓我当时心内是如何欢欣雀跃，但当我知道你的身份时，这份欣喜毫无预兆地变作了惶恐。再后来，父亲知晓我与你的缘分，竟然利用我来伤害你，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，这惶恐便化作了绝望。”
    她稍稍顿了顿，轻轻背过脸去：“造化弄人，以前我不懂，现在我却明白了。许多事不是我们自己能说了算的，身在局中，我也只能随波逐流。若之后因为我而令你觉得不快，我在这里先向你道歉。我心里清楚，你父兄与我父兄可谓宿敌，你与我日后终将南辕北辙、各奔东西。顾公子，父亲这些年在朝中的所作所为，我大约有些耳闻。若我今日不说，恐怕在你心里，我与他一样，都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吧？”

第八十二章 深宅旧事[2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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